79、向东,我们还有时间吗?(分离前奏)

鱼小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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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筱晴走出咖啡厅,强自镇定支撑的身体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她勉强挪到咖啡厅旁边的绿化树边,扶着树干站着,稳了稳心神,待确定自己已经恢复如常之后,这才慢慢地走回尹家。

    咖啡厅所在的位置距离尹家宅子不过一条街之隔,杜筱晴却觉得走得极其漫长。脑子里不断回放的都是沈微岚说过的话,她心里清楚,沈微岚是故意说这些话给她听的,其中的真实性不可太过当真,可她心里同样也明白,她没理由相信,更没理由不相信。

    她没忘记,当初尹向东说娶她的时候,他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许下婚约,或许受了刺激自暴自弃未免不是其中原因。

    她也知道,沈微岚的身份,以及对尹向东带来的影响,做出沈微岚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也未必不可能。

    她现在自己也没法判断,沈微岚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她该不该相信尹向东。

    她有这个自信,经过一年的婚姻,一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她知道她在尹向东心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是,当曾经的旧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不知道在尹向东心里这区区可怜的位置,还能保住多久。

    或许,主动离开,或许还能保住她想保住的尊严。若真等到有一天,尹向东亲口对她说,他想和沈微岚再续前缘,所以不能继续之前对她的承诺,到时她该如何自处?

    若这样也还算好,至少尹向东还肯给她一个坦白。若这个男人真的只是固守着他对她的责任,坚守着这段婚姻不放弃,却心里记挂着另一个女人,百般受着煎熬,那她守着一个心都不在他身上的男人过一辈子,才是真的可悲。

    她还记得沈微岚说的话:尹向东这个人最是重情义、负责人,就只因为这一点,他一生也不会负她。

    可她为什么一想到这,就莫名地沉重呢?

    杜筱晴慢慢地走着,渐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凝滞,身上渐渐开始发冷,脸上也慢慢褪去血色。

    她的这段距离,走得异常艰难,每走一步心都往下沉一点,快到尹家时,她都觉得自己难过得快提不起脚步了。

    尹向东忙完回到家里时,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尹旭东和林乔都已经前往酒店,尹家此时除了一些留守的佣人,几乎没人在。

    尹向东给杜筱晴打电话,奇怪的是电话一直处于接通的状态却始终没人听。最初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在意,可后来怎么打杜筱晴就是不接,他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在酒店碰见林乔,从她口中得知杜筱晴根本就没回尹家,尹向东更觉得奇怪了。匆忙和尹旭东交代一声,开着车就往尹家赶,一路边开着车边打电话,可还是一样始终没人听。

    尹向东心里烦乱,似乎有几只小兔子交相地抓挠着心脏。他心里特别不踏实,总觉得似乎有事情发生,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地想着,杜筱晴可千万没什么事情才好。

    尹向东开着车拐进尹家的胡同时,恰好看见杜筱晴拎着包魂不守舍地向这边走过来。

    尹向东一脚刹车踩下,将车停在路边,开车门下车,快步跑到杜筱晴面前直接将她按进了怀里,之前一直狂跳着的心脏此时总算安稳地落了地。

    杜筱晴一直精神恍惚地想着心事,压根没看见对面尹向东的车开过来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扑过来,牢牢地抱住了她。

    杜筱晴反应过来是谁后,似乎像回魂了一样,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就倾泻而出。

    尹向东紧紧地抱着杜筱晴,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来由地心里突然觉得宽敞了许多。这几天杜筱晴不在,他虽然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总是感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如今真实地感受着杜筱晴在自己怀里的热度,真实地触碰着这个人,他才发现,他这些天的魂不守舍,全是因为她,他太思念她了!

    杜筱晴不动,也不抱着尹向东,就任由他抱着自己,僵硬着身体站着。

    半晌,尹向东松开她,直起身,看向杜筱晴时,见她满脸泪痕,脸色微变了变。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上面的泪痕,皱着眉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哭了?”

    杜筱晴恍惚,待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抬手轻轻抹掉脸上的泪痕,努力地笑着说:“没事,看见你,太激动了!”

    尹向东见她露出笑容,也未多想,笑着伸手捏住她的脸,“傻瓜!”

    杜筱晴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自己在即将要舍弃时才发现已经爱得深重的男人,这个自己万般不舍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她回想着沈微岚的话,心里想着要不要跟他求证,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时,尹向东已经先一步张口:“电话怎么一直不听?酒店里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我们快过去吧!”

    杜筱晴话已经到了嘴边,只得又咽回去,艰难地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往车上走。

    走到车边,即将要上车时,才低头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我……我这身……”

    尹向东看着她,眼里带着温柔和宠溺,笑笑,“没事,衣服云姨带去酒店了,我们现在赶去,换下还来得及!”

    两人驱车一路狂奔着来到酒店,距离仪式开始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尹向东留在前厅帮着尹旭东招待客人,杜筱晴独自上楼去新娘休息室看望林乔。

    推开林乔房间的门,化妆师正对着镜子给新娘子补着妆。林乔从镜子里看见杜筱晴,惊喜地喊着:“筱晴,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我的婚礼你不来了呢!”

    林乔旁边站着云娟,也笑着看着她,一脸的慈爱。

    林乔身上穿着法国定制的拖尾婚纱,露出混元小巧的肩膀,精致的妆容配上特地找的造型师设计的发型,整个人都娇媚了许多。

    杜筱晴看着这么光彩照人的林乔,心里也高兴了一些,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和茫然失措,她走上前抓住林乔冲她伸过来的手,“对不起,林乔,我回来晚了!”

    “现在还不算晚,如果再晚一个小时你还不出现,我可真要生你的气了!”林乔假意地撅着嘴看着杜筱晴。

    杜筱晴被她的样子逗笑,捏捏她的手指,“别撅嘴了,小心皱纹,新娘子!”

    “筱晴,听向东说你和朋友出去玩了,开心吗?”云娟在一边笑着开口,问。

    杜筱晴转头看着装扮精致的云娟,心里又慢慢地涌上酸涩,坦白说,这一家人对她还都是不错的,尤其是云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自己久违的亲情在这里被承续,如今若要让她剪断,她还有些不舍。

    她打起精神,笑看着云娟,“云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大哥和林乔要办婚礼,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出去玩了!”

    云娟也笑,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他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你出去走走也好,就当散心了!不过,筱晴,”云娟看了看屋子里的跟妆师和造型师,犹豫着开口,“有什么事想不通,就跟云姨说,千万别闷在心里,自己胡思乱想,知道吗?”屋子里人多嘴杂,云娟也只能点到为止。

    杜筱晴一阵鼻酸,眼泪眼看就要冲出来,她稳定了下情绪,这才开口,“是,我知道了,云姨。”

    “这是向东给你带的礼服和鞋子,你快去换上,正好让林乔的造型师给你收拾收拾!”云娟从旁边拿出一个袋子,递到杜筱晴手上。

    杜筱晴接过,转身走向里间,关上门,打开那个袋子。

    里面是意见鹅黄色的单肩礼服,和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鱼嘴鞋,衣服和鞋子上的吊牌还没拆,杜筱晴换上衣服和鞋子,尹向东向来将她穿衣的尺寸记得准确,为她挑的衣服,几乎都很合身。

    杜筱晴换好走出来,看云娟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赞赏,也腼腆地笑笑。

    跟妆师简单给她画了一点淡妆,造型师又给她弄了弄头发,配上这身衣服和尹向东带过来的首饰,杜筱晴顿时也明艳动人起来。

    杜筱晴正准备陪着云娟走出去时,新娘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打开,乔林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哥!”林乔有些撒娇地冲着他喊,“你怎么才来啊!”

    乔林看着自己的妹妹温柔地笑着,“哥没吃到就行呗,这丫头,她这结个婚还必须得全家人都当成大事!”乔林有些调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转头看见旁边的云娟,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接着目光滑向一边的杜筱晴,眼里闪动了一下,终究也只是中规中矩地点了个头。

    “那可不就是大事?我们林乔可就结这一回婚,在我们尹家,这可是头等大事!”云娟笑着说,看向乔林,轻轻松松地将他话里的不在意丢了回去。

    “是是,伯母说得对!”乔林也自知失言,低垂了眉目说。

    “云姨,林乔,我先下去看看,一会再上来!”说着,冲着几人点点头,绕过乔林走了出去。

    走下楼梯,杜筱晴站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里,看着门口迎着宾客谈笑风生的尹向东发着呆。

    尹中盛正在厅里和从前的生意伙伴闲聊,看见发呆的杜筱晴,顺着她的目光又看向尹向东,心里不禁暗暗地叹口气。

    打发走身边的人,尹中盛看着杜筱晴,若有所思。

    杜筱晴眼光一转之间,看到不远处的尹中盛冲她招手。杜筱晴赶忙小跑着过去,“爸!”

    尹中盛难得地露出一个小脸,“筱晴啊,累不累?”

    杜筱晴笑笑,“不累!对不起,爸,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尹中盛点点头,“不要紧,家里这么多人,你回来早了也不用干什么,那又有什么关系!”看她一脸的疲惫,“一会儿仪式结束,你就和向东先回去,你也该好好休息,跟向东好好聊聊,向东这几天看着,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

    作为一个长辈,这已经算是尹中盛说得最平易近人的话了,她知道他在安慰她,感激地笑笑点点头。

    尹向东回过身,看见和尹中盛站在一起的杜筱晴,走了过来。

    尹中盛寻了个由子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小两口。

    尹向东看着杜筱晴的一身礼服,赞许地笑笑,“这身衣服不错!”

    杜筱晴抬头看着他,有些贪婪地注视着,微微笑着,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向东!过来帮忙!”尹旭东跑过来召唤着尹向东,男人匆忙地跟着就走了。

    尹旭东走了两步,想起来,回过头跟杜筱晴说,“筱晴,你上去告诉林乔一声,仪式二十分钟后开始,让她准备一下!”

    杜筱晴答应着,转身上了楼。

    走到新娘休息室门口时,门打开,乔林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杜筱晴,男人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关上门,看着杜筱晴。

    杜筱晴对着他点点头,准备绕过他走进去。

    “筱晴!”男人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筱晴立住脚步,转回身看着她,带着了然的神情。

    她早就猜到,乔林一定会跟她说什么。

    看着杜筱晴冷淡的面孔,乔林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筱晴,我能这么叫你吧?”

    “有事吗?”杜筱晴挑眉,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乔林垂着头思索了一下,豁出去一般地抬头急切地看着她,“能告诉我,阿简在哪吗?”

    杜筱晴皱着眉,表情有些气愤和嫌恶,“你找她做什么?”

    “我……我找不到她,她不肯见我,我知道她还在这个城市,我想你……”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觉得我可能告诉你吗?”杜筱晴冷着脸打断他的话。

    乔林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寂寥,“我知道你肯定很怨恨我,可是我……”

    “乔先生!我尊重你是林乔的大哥,奉劝你一句,阿简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她经过深思之后的结果!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尊重她的决定,你的一些行为我就不替你回忆了,看在你是自家亲戚的份上,那些事我们也不追究不张扬,但是,你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她,连平静和安稳都不能保证,那就请你放了她!”

    杜筱晴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失控时,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肢,轻轻地捏了捏。杜筱晴转头,看见尹向东清冷的侧脸,双眼带着凌厉,直直地望向对面的乔林。

    “大哥,筱晴说得也有道理,既然阿简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又何必强求呢?”

    乔林看看尹向东,又看看杜筱晴,终于无奈地离开了。

    尹向东看着乔林离开的背影,转过身揽着杜筱晴,“傻瓜,跟他动什么气?”慢慢将她推到角落里,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眼神火热地盯着她看。

    杜筱晴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尹向东用手指挑起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粉嫩的唇就要吻下去。刚要触碰到时,杜筱晴脸一偏,躲了开去。

    尹向东闷闷地笑着,并没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害羞。

    “老婆,我想你了!”

    杜筱晴鼻子一酸,推推他,“我得去看看林乔。”

    尹向东有些无奈地直起身,笑着说,“好吧!我们反正有的是时间,现在先放过你!”之后侧耳听听楼下传来的尹旭东询问他去哪了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大哥结这个婚结的,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离了我就慌神!”

    杜筱晴抬头看着他,“那你快下去吧!”

    尹向东点点头,趁着她不备,偷偷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拍拍她的脸,走了下去。

    杜筱晴站在原地,望着尹向东的背影,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不自觉地开口,“向东,我们还有时间吗?”

    仪式进行的倒是快速,只是婚礼是自助酒会的形式,难免拖得时间长一些。

    等到宾客散尽,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杜筱晴本来就长途跋涉的异常疲惫,再加上心绪不佳,到后来已是勉力支撑着。

    尹向东和尹旭东兄弟俩还有许多事要忙,尹中盛和云娟见她和林乔都很疲惫,就将林乔和杜筱晴分别送回了家。

    杜筱晴神情恍惚地回到水榭居时,小霞正给丫蛋修剪着毛发,看见杜筱晴回来,小霞显然很高兴,丫蛋更是一跃就从小霞身上跳下来,直接就蹦到了杜筱晴的怀里。

    “太太,您回来了!”小霞高兴地站起身,“先生没和您一块吗?”小霞望了望门外,有些奇怪地问。

    杜筱晴看着她笑,摇摇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可能会晚点!”

    小霞看着她,“太太,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杜筱晴摸摸脸颊,“有吗?可能是累了吧!”

    小霞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做?”

    杜筱晴摇摇头,“我吃过了,小霞,你去给我放洗澡水吧,我想泡个澡!”

    小霞答应着上楼了,边走还边往楼下看抱着丫蛋梳理毛发的杜筱晴,一脸的狐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杜筱晴很不对劲。

    小霞放好洗澡手,将香精和花瓣对兑好,这才走下楼,招呼杜筱晴上楼泡澡。

    “行,我这没什么事情了,你忙你的吧!”杜筱晴将丫蛋递给小霞,说。

    然后走上楼,进浴室脱掉身上的礼服,将自己整个埋进浴缸里。

    头枕着浴缸的边缘,杜筱晴回想着这一年以来的点点滴滴,心里越想越悲戚,越想越难过。她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舍不得,舍不得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尹向东会作何反应。难过肯定会有一阵,但走过去之后,他或许也会明白,这是对他们两人最好的方式。

    尹向东,她并不担心。只是,她担心她自己,她不知道,离开尹向东,她到底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她和杜家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再有牵连了,离开了尹向东,她就彻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她有点想要退缩,有点可耻地想着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下去吧,反正尹向东有责任,不会丢下她。

    就这么想来想去,一会冒出一个新的想法,一会自己又推翻,这么想着想着,直到水凉了,杜筱晴才发现,外面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她已经泡了两个多小时了。

    杜筱晴套上浴袍走出浴室,下楼想找一些吃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本来今天也没心情吃什么。

    走到厨房,看见小霞正在准备晚饭,“小霞,有没有吃的?我有点饿了!”

    小霞看见她出现,高兴地用围裙擦着手,“有!我刚做了点点心,正准备给您送上去呢!”

    说着将装点心的盘子递给杜筱晴,想起什么又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快递的纸袋。

    “太太,刚刚有人送过来一封快递,是您的名字。我替您签收了。”

    杜筱晴接过快递,她不记得谁会寄给她什么东西,上次收到的快递让她现在心里还有阴影,想了想,她将手里的点心塞进嘴里,接过快递往楼上走去。

    走进卧室,她看着手里的纸袋,下定决心般地拆了开来。

    打开,里面是几张纸,杜筱晴狐疑地拿在手里翻看,待看得仔细后,脸上的血色迅速地褪了下去,人也愣在了原地,手一松,文件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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