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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为笑着点头,“嗯,真的。”
“好，你等着！后天我一定会打败对手，然后与你在决赛会师,不不……”
苏子衿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春兰杯比赛的决赛要等到明年六月呢,时间太长了,那就月底的应氏杯决赛好了,再不济，还有一月份的百灵爱透杯，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师傅，我一定会打败你的，你就等着嫁给我吧。”
“好啊，我等着！”见这孩子挥舞着手臂，如此斗志昂扬，佐为忙把人往怀中揽了揽，防止她一激动，掉下沙发去。
于是，之后的比赛里，苏子衿又多了一个支撑她赢棋的理由，那就是，佐为承诺了，说只要她能在围棋国际赛事的比赛中赢了他，取得冠军的头衔，那么师傅大人将愿意嫁给弟子苏子衿为夫。
所以，接下来，众人看到的便是这孩子仿佛一夜之间被打了鸡血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是挡着她娶夫道路的，一律格杀勿论。
当然，不出意外，每每这孩子都能踩着众人的尸骨，来到师傅大人的帐下，但是，在向师傅挥剑挑战的时候，总会是铩羽而归。
于是，一晃一年过去了，过去的一年中，苏子衿共有六次打入国际大赛决赛，与自家师傅会师的机会，而她凭着惊人的毅力，共获得了4次机会，另外两次，很不幸，未进决赛局，便遇上了师傅大人，之后，自然是很悲催地被踢出了局……
所以路漫漫兮其修远……革命尚未成功，同事仍需努力这样的话便成了这孩子输棋之后，必须念叨的激励话语。
2018年6月22日，第15届春兰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决赛的前两天，此次决赛的地点刚好是c市的武侯祠，所以闯入决赛的师徒俩并没去住酒店，而是待在了家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三天前，塔矢亮跟着进藤光一家来c市度假，作为多年的老友，苏子衿自然把人给邀请到了家里。
“……子衿，这次比赛你有把握能赢了你家师傅吗？你今年可是28岁了啊！”藤崎明握着手中的小钉耙，把地上昨日被雨水冲散的小石子归到一起。
苏子衿抽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向葡萄架下正在与塔矢亮对弈的自家师傅，“唔，师傅他……嘿嘿，别担心，我会尽全力以赴的。”
藤崎明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赢棋的把握估计不大，“唉，我说你干什么非要遵守那种破约定，直接求婚不就得了，我就不信，你要是真求婚，他还不答应？再说，本来求婚这种事情，就应该男人来做的……”
苏子衿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笑道：“我们家不是特殊嘛！”
“特殊？有什么特殊的？还不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那么一点事儿？”藤崎明撇嘴，“这年头，连男男之间都那么高调了，你跟你家男人居然还来这一套。”
语毕，藤崎明转头，看向不远处葡萄架下的三人，傍晚时分的太阳变成了橘红色，照得层层叠叠的葡萄叶几近透明，晕黄的光影里，远远看去，夕阳下的三人堪比一幅上好的油画。
突然，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滑过藤崎明的脑海，只是两秒后，又被她摇头否定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确定，于是，压低声音，对着蹲在地上扒拉石子的苏子衿问道：“嗳，子衿，你觉得塔矢亮怎么样？”
“很好啊！”苏子衿头也没抬，脱口说道。
“唔，塔矢亮他今年好像已经三十岁了吧？”藤崎明皱着眉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目前为止，他好像还没有女朋友，而且这些年，也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感兴趣的……”
“应该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吧！”苏子衿搬了一小筐白沙倒在地上，然后用小铁锹摊开。
“你怎么就知道他喜欢女孩子的？说不定……”说着，藤崎明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说不定他是弯的呢！”
苏子衿闻言一愣，低头想了片刻，轻声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塔矢亮是弯的了？”
“我猜的！”藤崎明弯下腰，蹲到苏子衿的身边，“你看啊，塔矢亮虽然性格冷了一点，但人长得不错，围棋嘛，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现在的确是日本围棋世界的第一人。这样的人，心中除了围棋还是围棋，一般女孩子很难进入他的内心世界的，所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便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对手，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嘛，相杀相爱的那种！”
“所以呢？”苏子衿憋着笑。
“所以，他很可能……很可能喜欢上你家男人了！”
“呃……”对于藤崎明的神结论，苏子衿有些目瞪口呆，“我，我家师傅又不是他唯一对手，小光也是啊，越智，和谷，伊角他们也是，还有去年的lg杯半决赛，我也有打败过他啊……”
“那不一样，我们家小光已经有主了，越智九段太丑了，至于和谷九段和伊角八段，他们都有女朋友的，你嘛……”
说到这里，藤崎明盯着苏子衿上下扫描了两遍，想起她十几年前说的人情债的事情来，心中突然有些惊疑不定，“子衿，若是塔矢亮不喜欢男人的话，那他喜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你？”
苏子衿闻言，想也没想，摇头否定，“那不可能的事！”
“唉，你又不是他，说不定呢！”
苏子衿摇头失笑，“好了，好了，别乱猜了，天黑之前，我们可要把这枯山水给造好才行！”
“你就逃避吧，我看啊，你还是早点把你家男人给收了吧，免得夜长梦多，出事！”
这天夜里十点，之前还星光闪耀的夜空突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苏子衿躺在床上，想着院子里刚做好的枯山水估计又被冲毁了，早知道，今天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窗外的雷声一声响过一声，耀眼的闪电照得屋子里光影重重的，苏子衿在床上翻滚了几圈也没睡着，索性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听着风雨声发呆。
白天藤崎明的问题，苏子衿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些年的确没听说过塔矢亮对那个人动心的，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始终都是一脸面瘫，让人猜不出他内心的情绪。
若说因为追逐比自己棋力高的对手，由钦佩生恋慕之情，这样的人，唔……估计的确除了自家师傅有这样的魅力之外，好像还真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首先要建立在塔矢亮喜欢男人的基础之上的……
“子衿，你在想什么？”
“在想塔矢亮！”
话刚说完，苏子衿就愣了，忙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暗黑的天光之中，依稀能辨认出来人正是自家师傅大人。
“师，师傅，你怎么来了？”
“外面下雨，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说着，佐为走到沙发边，弯腰把人抱入怀中，往床边走去。
苏子衿盘腿，绞着佐为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师傅，你觉得塔矢亮怎么样？”
佐为闻言，抱着人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并没有说话，苏子衿没有等到答案，心中变得忐忑起来，遂又轻声问了一遍。
这次佐为终于回答了，只是声音有些冷硬，“你指他那个方面？”
“唔，他这个人，整体的……外貌气质，才能，德行……”
佐为弯腰，把人放到床上，而后垂头，狠狠地吻上苏子衿喋喋不休的嘴唇，湿吻，最深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的那种。
直到怀中之人软了身子，佐为才放开已经晕晕乎乎的苏子衿，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到她身上，起身往外走去，快到门边的时候，才轻声道：“还不错！”
苏子衿闻言，忙翻身坐起，想要再问问，师傅大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塔矢亮人不错？还是吻她的感觉不错？只是为时已晚，师傅大人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于是，接下来苏子衿纠结了，翻来覆去 ，一夜没睡，以至于第二日与进藤光塔矢亮对局的时候，那棋局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子衿，明天就要比赛了，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进藤光边收拾棋子，边抬头瞥了一眼旁边垂头看棋谱的某人，这男人从他和苏子衿对弈开始就一直盯着那一页棋谱发呆了，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居然还在看那一页。
苏子衿揉着抽痛的太阳穴，抿嘴苦笑，想起凌晨时分做的那个梦，梦里大雾漫天，她看到佐为站在一座石桥上，穿着大红色的对襟长袍，一头黑长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束着，整个人看上去妖异却不失清雅，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冷漠得近乎有些无机质。
她站在桥下，看着他缓步走近，目不斜视，然后越过自己，越走越远，无论她怎么叫喊，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抬脚想要追过去，只是下一刻，却掉到了河里，冰凉的河水淹过口鼻，透过波纹荡漾的河水，她看到了佐为正站在桥上往下看她，身边站了一位看不清面目的白衣人……
之后，她便惊醒了，在洗手间里足足泡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才把梦里那种冰凉的感觉给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