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刀剑叠影刀剑舞 江湖儿女江湖行

寒林惟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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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若霜回庄已是冷月当空,庄内一片寂静,环顾四周见众人房内灯火已熄,但她心中焦虑不已,也不顾其他径直到夏雪峰房前,却见房内灯火明亮,心中暗道:“这么晚了师父还没睡?”伸手正要扣门,听到夏雪峰道:“七年已过,那叶傲仍无一点消息,眼见冥谷屠手就要换做风儿这几个孩子了,他们这么年轻如何插手去查?何况这般纷争怎能让他们再掺和来!”说罢长叹一声!

    冷若霜一听叶傲,心中一颤,虽迷茫不解,却隐约觉得这人与她有大关连,当下矮身门外,不向里去了。

    接着又听冷夫人出言劝慰:“这事儿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咱们左右不了冥谷的人,暗用冥谷势力本就犯了大忌,如果等风儿他们接任屠手这样的风险咱们再叫他们担着如何安心?”夏雪峰道:“你说的对,这事儿不能再叫他们掺和进来。”夏夫人接着又道:“再说那叶傲咱们怕是拼了性命也敌不过他,你即便是寻到他又能怎么样?”

    冷若霜只听“啪”得一声,随即好似桌椅断裂之声,冷若霜一惊想是夏雪峰怒拍桌椅震断的声音。不待夏夫人说完,夏雪峰冷冷怒道:“即是答应陌娘的事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做到的!只要那叶傲在人世便是死我也会杀了他为冷家报仇!”夏夫人见夏雪峰双目赤红,如此不顾生死好不伤心,转过身背对了夏雪峰道:“你这样不顾性命既不管这生死门中的人,更不顾息你那苦命的女儿……”说着便伤心难忍低声哀泣。

    冷若霜听到这只觉浑身无力,又惊又喜,惊的是夏雪峰这些年早就知道她的仇家却在她再三询问下也不告知,喜的是她如今总算报仇有门了!

    夏雪峰见夫人黯然伤心的神色,心中自责难安,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此际叶傲没有半分音讯,咱们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当真!”说罢扶她坐到床畔,夏夫人自知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便道:“我也不想当真,只盼不是真的才好!”夏雪峰也不答话,起身说道:“不早了,你歇着吧!”

    冷若霜听到有脚步声向门口过来,接着听到夏夫人跟出来,问道:“这么晚了,你又去哪?”夏雪峰道:“这屋里气闷,我自去转转,你不必挂心,早些歇着吧!”

    冷若霜听得脚步声到门口,急忙闪到一旁,待夏雪峰出来,她便紧随其后,只见夏雪峰向谷口的杨柳林去了,冷若霜心想:“难道师父去找姑姑了?”一路跟去,见夏雪峰来到林中,倚杨树坐定,冷若霜正要现身见他,却听夏雪峰一人自言道:“陌娘,时至今日我仍未为你报得血仇当真是对你不起!”接着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又待半晌才喃喃道:“你心中定是怨我了!眼下那叶傲不知去了何处千方百计寻他不到,冥谷又要换人却该如何,你告诉我罢!”

    夏雪峰一人黯然伤怀对月长叹,冷若霜见他如此脑中一片混乱,所幸的时夏雪峰对冷陌如此真心实意,但这血仇却不知该这样报,躲在一旁思量好一阵子,才从林子里出来,叫道:“师父。”夏雪峰一惊回过头来,道:“霜儿?!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去睡觉?”

    冷若霜走到夏雪峰身前抬头望着他,缓缓说道:“师父,你知道我们冷家的仇人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夏雪峰见她眸子冷冽,一如数年前立誓血仇般坚定决绝。正因数年前她年纪幼小却须如此坚毅,夏雪峰心生不忍,一心想承担这报仇雪恨的事,谁知到如今却也没有了断,面对冷若霜的质问夏雪峰却无言以对,转过身道:“知道也没用,他早不知身在何地了!”冷若霜冷声道:“上天入地,只要他还在这人世我自会找到他的!”

    这几句话冷冷道来,却透了狠戾愤恨之情,夏雪峰不禁心底一寒,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承担不起替冷家报仇雪恨这事,再看冷若霜见她一袭白衣,全身散发出的都是冷冽之气,不禁感到心疼,缓缓说道:“霜儿,报仇雪恨固然重要,但人生悲苦难免,怎能就沉浸于悲痛中,俗世璀璨你寻些乐趣也是好的!”冷若霜听了这几句话心中一怔,想到乐趣,这几年除去日思夜想报仇雪恨便是习武练剑以便报仇雪恨,就连做梦仍是父兄惨死告诫她定要报仇雪恨,想来人生乐趣也唯有替父母报仇了!于是便道:“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乐趣便是替家人报仇。”夏雪峰听罢心中大寒,道:“此事心急也无用,你放心罢,我定会帮你的!”冷若霜接着说道:“那师父带我同赴冥谷吧!”

    夏雪峰道:“冥谷的事你左右不了,不必参与!”冷若霜听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夏雪峰叫道:“师父,我求你带我同去冥谷……”夏雪峰见她如此心中更是烦乱,皱眉冷声道:“此话休要再提,你回去罢!”说罢便转身要去,冷若霜心中一急,向夏雪峰喊道:“师父既不想替姑姑报仇又何故阻拦我?”夏雪峰听了这话身子轻颤回转过头轩眉倒竖怒道:“你说什么?”冷若霜黯然道:“师父,你不带我去冥谷又做什么打算?这既是我冷家的事我怎能置身事外?就算要拼命也该由我出头!……”夏雪峰长叹一声,却听冷若霜道:“这七年来我自作打算,想眼下惟冥谷强势能倚……”夏雪峰不等她说完接话道:“一入冥谷,万悔难辞!”

    想他当年正是因身在魔窟,万事身不由己,而致使他雨冷陌一生不得善终。如今想到冷若霜本就凄苦无依,若再叫她日后重蹈他与冷陌的覆辙,当真不想她一世后悔悲苦。

    冷若霜却一心只为复仇,自不以为意,自言道:“我之所以生就是为这父母血海深仇,若是不能为他们报仇我究竟又为何活着?”夏雪峰听到她竟是将命如此看待,见她神色凄楚,怜惜之意大有,出言劝慰道:“你父兄之仇我自会料理,你不必烦忧!”冷若霜道:“师父,想当年姑姑去时把我托付给你,她求你助我报仇,却非叫你替她报仇,想是叫我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更想的是不愿你为此拼命。”夏雪峰一怔,心中自知冷陌确有此意。但仍不愿冷若霜身陷魔窟,冷冷道:“她的仇自是我亲手为她报。不用别人多说。”说罢便又要转身离去,冷若霜急到:“师父,想我父亲临死时便嘱咐我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求您看在姑姑的份儿上答应我吧!”夏雪峰听她以冷陌相逼,不由的停住脚步,冷若霜见他犹豫又道“师父,师娘师妹姑姑都不希望你孤身犯险,而这血海深仇若非我亲自来报,怕是我父母亲人都难安息!”

    夏雪峰转过身来只见凄清的月色衬的冷若霜清冷决绝坚毅的脸庞,心中忽的就明白了冷若霜所想承担的非他能代替的!虽是万般不忍与无奈确也硬声说道:“即是如此我便如你所愿,带你同赴汤冥谷!”冷若霜喜道:“多谢师父!”夏雪峰心中烦乱想到冥谷种种便道:“能不能替冥谷效力还得看你自己!”说罢不由叹了一声离去了!

    冷若霜看着夏雪峰远去的身影心中却不是那般欢喜,想到以冷陌相逼自觉有愧于夏雪峰,再说报仇之事至今才有半点头绪,方觉心若乱麻,站在谷口,自言道:“哥哥,此番对错且不计较,只盼早日为你们报仇雪恨!纵千难万难我也要让他偿还这血债!”说罢取出一支通体碧色的长萧,这碧萧正是当年冷子夜临死前交托与她,每忆及冷子夜便吹一曲当年冷子夜为她与冷陌吹的那曲!此时她自觉烦乱,便如往日一般吹起碧萧。

    萧声幽幽咽咽,萧韵凄清,此时正值冷月当空,银光遍地,深谷猿啸,萧声显得越是空旷凄寒。

    次晨,夏雪峰来寻她,自授她一套新的剑法,这套剑法实乃夏雪峰自创,与她前时所学尽是不同,招式之凌厉变幻颇为精深,冷若霜暗觉剑法高深实则非几日能学尽,想到距同赴冥谷之期已不远,心中不免急躁。夏雪峰晓她心急,便对她道:“这套剑法意在顺境而发,求的是一时随心境而至,也全凭自身悟性与心性。你可先记着口诀,日后剑招顺境而发,随心意而使终会有成的!”冷若霜深知师父这套剑法的威势,听他这般说也知急躁无益,便道:“是,师父。”自沉下心来,摒除急躁,暗自琢磨,随即挥出几剑,起承转合,顺由心境,竟也使得比适才应手许多。

    夏雪峰在旁道:“嗯,就是这般了。如此练习不辍,日后进意自会加深,你也不必太过心急!”说罢夏雪峰便任她自行琢磨,离开了。

    冷若霜将夏雪峰所授的剑招一一练过一遍,脑中自过了一遍,坐在一旁心想:师父这般造诣也算不易了,竟是拼了性命也敌不过叶傲,这恶人也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就这般一想心下更觉报仇之艰难与飘渺,心中的惆怅更是增进万分!

    过几日近十五时,冥谷中有人前来通报命众人即日启程,夏雪峰便率众人一起出了生死门,向冥谷去了。几人一路话不多讲直向东去,也不停歇,待到夜间辰时众人正觉初夏时节夜间清凉也不停步,又行了数里,夏雪峰见马匹远不如先前,便勒马停下,命众人停下歇息。众人应声下马,夏雪峰对颜木风几人吩咐道:“等到了冥谷你们几人说话,行事须小心谨慎!”众人应声后,夏雪峰对冷若霜道:“霜儿,你过来。”冷若霜应声上前,却见夏雪峰衣袖一抖,左手横劈出一掌,这一劈来势极猛,冷若霜侧身避过甚是险,却不料夏雪峰左手顺势又劈过一掌,接着右掌劈出,左掌劈她心腹,右掌革她抢来拆招。冷若霜一惊叫道:“师父……”夏雪峰道:“拆招!”冷若霜不及多想,并手横胸,右脚勾出,趁夏雪峰后退俩步时拔剑出鞘,道:“师父得罪了!”接着长剑已刺出,夏雪峰扯步回身,右手穿掌,左手回肘,避开了剑招,俩手却同时发招,冷若霜扯剑正步,使了一招回头望月,力达剑尖刺他掌心,避他肘击。

    接着就听道众人一起叫好喝彩,冷若霜正眼去看夏雪峰时见夏雪峰双目含笑点头道:“霜儿,这剑法看来你已运用纯熟,临敌对阵时就要这般了!”冷若霜道:“是,师父!”不等冷若霜说完却听一女子不满道:“爹,你怎么从来没教过我这么厉害的剑法?”夏雪峰正色道:“谨儿,进了冥谷若是有人找你比划你不可与他争胜,只求避过便可!”夏谨见夏雪峰一脸正色也不敢玩笑,回道:“知道了!爹。”夏雪峰对夏谨点点头,见天色渐明,对众人招呼道:“走罢!”一行人骑马上路,夏雪峰骑马在前,将颜木风叫道身前道:“风儿,你们几人上冥谷便是接任屠手一职,你冷师妹却与你们几人不同,若要成为冥谷的人需谷主认可,那几位令使定受命来比武,我自安排良君先来比试,若是霜儿胜过良君,那宇文芷阳好胜之心所致必强来过招,那是你出声应战,令他不敢动手即可!”颜木风看了看冷若霜,对夏雪峰道:“我明白了,师父!”

    众人行了数十里,停在一旁只见前方巨石成匾立于一道岩崖之上,那匾正是前方崖壁,上面有丈许方圆的“冥谷”俩个大字。这二字凸若突势而出,凹似深就而里,似欲飞舞,令人不由心生敬畏。再看左侧百十丈的孤峰,拔地崛起,姿态生动,挺健,宛若绝地飞起一般的神气。冥谷与那孤峰并列,高有七八十丈,却非是一处深谷而正是险峰叠崖。冥谷脚下并有四座奇峰环坐在冥谷下峰,高低仅次于冥谷与那孤峰,再看那四座奇峰中的一座正是生死门所居之地,正在几人身后,几人正从那奇峰下来。夏雪峰下马对众人道:“到了,上去吧!”便将马缰系在林中,领众人徒步上冥谷。

    一行人一路上山,冥谷上面藤萝披拂,高林险生,满布许多奇花异卉,比起生死门却又奇了几分,险了许多,美了不少。那些花香触鼻清香,众人心胸一阵舒适,步子变快了了许多。

    等到天色大亮,快近峰巅,几人四下眺望,见云雾生腾谷底,便似处在仙境一般。夏雪峰抬头望峰巅,道:“到了!”便展开轻功在前飞身而上,夏夫人、颜木风等紧随其后。

    来到时,见道崖迭出,皆是座座房舍,厅台,楼阁。几人来到正厅,见各个庁廊皆有守卫把守,夏雪峰上前掏出一道通体闪光的令牌,守卫拜倒,道:“恭迎夏门主!”

    夏雪峰带几人进了正厅,见东首摆有一把巨椅,似床非床,似椅非椅,却显得气势庞大,足让人为之动容。几人走到厅末,听到厅外门卫道:“恭迎令使!”接着见一面带银色狐脸面具的男子进来,夏雪峰上前躬身道:“芷阳令使!”

    颜木风与冷若霜几人一听便知此人是那冥谷的四大令使之一——宇文芷阳。细看那人虽脸上带有面具,但长身玉立,气宇非凡,倒也是非常人一般。

    那宇文芷阳向前几步走到厅心对夏雪峰道:“夏门主,谷主先命我带夏门主带偏厅歇息。”夏雪峰道:“麻烦令使了!”宇文芷阳道:“夏门主客气了。”夏雪峰正等宇文芷阳出厅带路,宇文芷阳顿了顿道:“谷主曾对小可提起过夏门主的千金,小可可是日思夜想的想要结识结识夏门主的千金呐!”夏雪峰看了一眼夏夫人,俩人四目相对,心中同时想到自己所担心的。自是害怕冥谷谷主强逼夏谨也令她身陷冥谷。夏雪峰见夏夫人脸色微变,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向她点头示意,心道:“谨儿功夫平平自然是不会让谷主满意!”便道:“小女愚钝,功夫粗浅,姿色也是平平,恐难为谷主效力,怕更会令令使失望啊!”

    宇文芷阳听夏雪峰这般答话,猜他故意推辞,冷笑道:“夏门主的千金自是不凡,何必过谦?谷主可是吩咐小可要好好认识啊!”夏雪峰道:“既是令使相见小女,那可是看得起夏某了!”宇文芷阳笑道:“好说,好说!”夏雪峰叫道:“谨儿,过来见过芷阳令使。”话毕宇文芷阳见人群走出一个身穿淡绿罗衣的少女,正是夏谨。夏谨走至夏雪峰身前道:“爹!”夏雪峰“嗯”了一声道:“去见过芷阳令使。”夏谨上前几步向宇文芷阳行礼道:“见过芷阳令使!”

    宇文芷阳看了一眼夏谨微微点头,神色中闪过一丝疑虑缓缓道:“这位是夏门主的千金?”夏雪峰道:“正是。”宇文芷阳抬头看向人群对夏雪峰道:“那这位姑娘又是?”夏雪峰顺着宇文芷阳的目光望去见正是冷若霜,便回道:“是夏某的入室弟子。”宇文芷阳道:“哦,原来是夏门主的徒儿。”

    夏雪峰正要答话,却见宇文芷阳忽拔地而起直向夏谨,夏谨一慌向左一闪,宇文芷阳随手一挥发掌而来,夏谨既不懂得掌法又无临敌经验,慌乱之下只得后退。

    夏夫人见此虽是爱女心切,心中万分不安却也不枉为,只是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看着,夏雪峰见妻子心中担忧,便在夏夫人旁低声道:“他只是替谷主试试谨儿,夫人放心吧,他不会伤人的!”夏夫人点点头,心中也是清楚明白。

    宇文芷阳几次出掌只见夏谨退避,有心要试出夏谨实力,便收回掌劲,双掌横出直逼得夏谨又退数步。

    这下发难除夏雪峰与夏夫人之外其他人尽是大惊,颜木风与冷若霜在夏夫人身后见她虽惊却也不上前相助,便不敢擅自上前。陈泰却将长剑握在手中眼看便要上前相助。岳诚手持流星锤只待夏雪峰发命。

    只见夏谨连连后退,宇文芷阳毫无罢手之意,使出擒拿小法直取夏谨脉门,夏谨闪身一隔,宇文芷阳直左取右已拿她脉门,作势一拉将她擒在怀里。夏谨又惊又羞,陈泰见状早已怒气从天,二人同时怒道:“放手!”宇文芷阳嘿嘿一笑,道:“小心了,我可要放手了!”说罢松开手来将夏谨向前一推,夏谨着力不稳,只觉一股劲力推开自己,想使出千斤坠稳住身形却敌不过这股劲力,直向后跌去。

    众人一惊,夏雪峰正要抢上前去扶,却见宇文芷阳身形微晃伸手一揽已将夏谨接稳。夏谨脸色一红,闪身退后。宇文芷阳也不看夏谨,只对夏雪峰道:“夏门主的千金是不一般啊!”夏雪峰皱眉道:“叫芷阳令使见笑了!”宇文芷阳道:“夏门主一路劳顿,我带几位先下去歇息!”夏雪峰道:“那劳烦令使了!”宇文芷阳道:“请!”便在前方带路。一行人便紧随身后。

    岳诚见夏谨一路低头不语神不守舍,连叫数声也不答话,便对陈泰道:“师兄,师妹她……”陈泰走到夏谨身旁对夏谨道:“师妹,你没事吧?”夏谨脸色发红结巴道:“没,没……没什么……”

    宇文芷阳带夏雪峰等人进了正厅旁的耳房休息便告辞离去了。

    第二日天微亮时,众人已听到人来来往往早已醒来。随后夏雪峰等也出房由冥谷随从携带直入主厅。

    主厅内站满了人,各分四排至前而后排向,细看厅内陈设并非奢华极致,但见厅侧四周檀木椅靠在墙侧,东首正前放有一把石椅,正如那日厅中所见一般。等夏雪峰站定,只见宇文芷阳与一个身着相同衣服的人并排走出,身后跟着俩个女子,二人身上所穿也是相同。接着左侧那女子道:“谷主,四大门各个门主已到齐,请谷主示下!”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进来,走至石椅坐定。

    那男子身穿锦袍,目光有神,神情颇傲,气派甚大。自是这冥谷正主—苏志清。

    夏雪峰等见冥谷谷主苏志清坐定,齐声拜道:“我等谨听谷主圣令!”苏志清道:“良君,开始吧!”右侧那女子道:“先由休伤门开始,请常门主带弟子:麸生,于卿生,李协,郑颋上前接下拒手之位!”

    冥谷本分为八门:休、伤、生、死、迎、开、景、惊,其二门任一门主,各为休伤门即为迎对官府,江湖闲人前来敌对的一门;生死门即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门,专做杀手管制人生死的一门;迎开门即为盗取武林珍贵秘笈,宝物,钱财的一门;景惊门即为各门接头交易之所,同开妓院客栈等场所以便交易及打听消息的一门。而各门每十年换一任门下弟子作为新生势力,而现下正是各门新手接任仪式。各门携十年前从冥谷中带走的弟子前来交接。颜木风,陈泰,岳诚正是夏雪峰当年从冥谷带走的三个孩子。现下三人均已长成少年,此际同赴冥谷正式接任生死门屠手一职。

    等休伤,迎开二门新手接任,便是生死门。夏雪峰听良君叫毕,领了颜木风等接了屠手新令既往回走。冷若霜一人站在旁侧,四处观望,只见各门众人所携兵器各有不同,胖矮老少皆有,只是新手却都为少男少女,心下暗叹这谷主的聪明才智,她心道:“十年新手皆有实力,又不易起反叛之心,确是聪明的做法。”

    随即听到良君叫道景惊门的,正见那五个少男少女同去接了新令重返。冷若霜瞧着这几人正看到一身着红色罗裙的少女看着自己,那少女肤色白皙,容颜娇媚,确是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朝她一笑,她心中莫名一慌,急低下头来。心中却不知为何对这女子心生惧怕。原道是众人在这冥谷皆有地位可言,而她眼下却无所立足。只要有人瞧着她,她便感到心虚。

    等到各门接令完成之后,夏雪峰上前拱手道:“谷主,小女不才有负谷主栽培之恩。属下心中有愧,特带入室弟子来见谷主,盼她能为谷主效命。”谷主道:“哦?!即使如此那就让芷阳同夏门主的弟子过上几招吧!”夏雪峰急道:“小徒年逾十五,功夫粗浅,又是女子……怕是难接得住芷阳令使一招。”那宇文芷阳“嘿”的一声道:“夏门主过谦了。”夏雪峰道:“不敢,不敢……”苏志清道:“夏门主说的也是,那便叫良君去吧!”

    良君躬身道了声“是”便站了出来,夏雪峰对冷若霜道:“霜儿,请良君令使指教几招!”冷若霜向夏雪峰道:“是,师父!”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心中都不免打了个颤。只见眼前这少女十五六岁,身着皓白罗衣,神色冷峻。皓白的衣饰正衬的那少女脸色雪白,好似冬雪春冰一般。在场的除夏雪峰几人无一不为冷若霜清美绝伦的外貌动容。

    良君亦不免一惊,暗叹道:“好秀气的姑娘!”

    冷若霜道:“请良君令使指教!”良君也不客气,冷冷道:“出招吧!”冷若霜不答话,拔剑出鞘,连出三剑,剑尖连颤直刺对方喉、胸、腹三处要害。众人一惊皆想不到这般娇怯怯小姑娘出手这么不容情。

    良君持一对柳叶弯刀叫声“好”即挥刀而上。左手挥刀隔过一剑,右手拆招,轻描淡写将这三剑化解开来。叫道:“小心了!”双刀一横,齐齐攻上,冷若霜见这招来势极猛,不敢硬接,从旁滑开几步,挺剑刺其右臂。良君亦不避招,只将右手弯刀斜过劈开这一剑,随即便顺势发难连攻冷若霜面门、心腹。冷若霜凝神发剑,挡其左刀削其右刀。

    接得几招,那谷主瞧在眼里,不住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夏雪峰心头一宽,只见二人又拆数招,冷若霜虽不能胜过良君却攻守俨然,不致落败,只是良君内功比冷若霜高得许多,时间一长冷若霜自然感到吃力。

    二人越斗越烈,良君双刀同出同进或一攻一守,冷若霜持剑而上。始终不分胜负。再拆十招后,眼见良君双刀或出或进或攻或守越发越快,冷若霜却守的有些手忙假乱。良君冷笑一声,双刀直取冷若霜心头。此招名为:枯海不春,正是让敌手如枯海一般正是让敌手如枯海死水一般,永无生气活力。良君曾借此招闻名江湖,武林中人道:“良君双刀一招,枯海不春!”正是说这女子双刀使一招就能叫人如枯海一般永无春天那样的生机。

    此时良君这一招意在让冷若霜立刻便败。她本不想使这招,却不料这少女竟能接她二十几招还无落败之兆。在众人面前不免怕失了颜面,这才使出这成名的强招。

    众人只道这招定使冷若霜大败,不料这少女回剑护身,待左刀前替横出一剑击其右刀,良君一惊,她本就是左刀虚右刀实,现在冷若霜将这实招封死,她惊异之下,冷若霜瞬时变招削她左刀,这电石火花之间的变招更令良君震惊,只是这一惊之下,冷若霜运剑成风直取良君心头,剑身既出直指良君心头。

    众人一惊只听一人拍手道:“好!好!好!是个可造之材!”冷若霜收回长剑,拜倒道:“我请求谷主收我入冥谷,替冥谷效力!”谷主道:“好!良君给这女子领令至生死门新任屠手罢。”良君道声“是”便退回。只听一男子道:“夏门主的贤徒太强,芷阳不才正想领教!”不待夏雪峰与冷若霜答话,宇文芷阳身影一晃直扑过来。冷若霜正要发剑出招却见夏雪峰向她使了一个眼神,便侧身退过。宇文芷阳见状正要上前,不料颜木风站了出来挡在冷若霜前面,拔剑出鞘,朗声道:“芷阳令使,我师妹不仅是弱女,而且年岁尚幼,跟您过招怕有损您的颜面。在下不自量力想请教高招!”宇文芷阳冷哼一声,袍袖一拂退回原处,冷声道:“今日不必了,日后再说罢!”

    旁人都明白令使这一身份本就高出门主,强同门主的弟子比武不免有*份,何况是年岁比自己小的小姑娘。颜木风这几句话正是激得宇文芷阳顾全颜面。

    那谷主朗声一笑,道:“芷阳不必计较,日后定有机会让你们几个比划比划!”宇文芷阳拱手道:“是!”退在一旁。谷主又道:“冥谷大事此时已定,没什么事便各自散去吧!”众人拜倒齐声道:“谨遵谷主圣令,我等这便散去!”谷主便起身离去。

    待良君宇文芷阳几人离开后,各个门主一起出了议厅,便一起出谷去。

    行得一段路,只见暮色下沉,已近黄昏。只见暮色下可见几处亭榭,众人行得疲倦,便商议在这几间凉亭中休憩。夏雪峰带弟子进了厅中,其他几门的人也跟着进来,一时间厅中甚是吵闹,冷若霜喜静,便出了这厅中自去转转。

    冷若霜一人站在另一间亭外,只见亭榭侧雾迷纵横,别有一番光景。红霞映天,夕阳若赤血,不禁叹道:“好美的景!”话音刚落便听到背后一女子道:“好一幅‘深谷俏佳人叹夕阳’的美图呐!”冷若霜转过身来见正是那景惊门的红衣罗裙的女子。这女子见冷若霜不答话,“咯咯”娇笑几声走进亭中坐下来。

    冷若霜听她话声轻柔娇媚,再见那残阳余晖映在那女子脸上,只觉那女子桃腮带晕,肤色皙白生辉。

    那女子转过脸来瞧着她又低笑一声,神态娇媚,实则艳丽。那女子见她仍不答话才道:“俏妹子,怎么也不说句话?是我这不速之客扰了妹子的雅兴?”冷若霜冷言答道:“姑娘言重了。”那女子一声娇笑,起身站在她旁侧笑道:“这般一本正经的干甚?同为冥谷效力便是一家人了,这般见外做什么?”

    此际清风拂过吹得那女子纤发乱舞,更显娇媚。此情此景倒也颇为无奈。便应声道:“嗯,是了!姑娘所言甚是!”便要离去,那女子拦在身前,正言道:“景惊门红娘!”便也不再做声。冷若霜无计可施只得学道:“生死门冷若霜!”红娘轻笑一声,道:“人若其名,这般不近人情!”随手向前一递,道:“喏,给你!”冷若霜低头一看红娘手中事物正见一坛酒,疑道:“嗯?”却仍伸手接过,红娘见她神色惊疑,娇笑道:“怎么?不会喝还是不敢喝?”冷若霜仍是惊疑不定,自不答话,红娘接过酒坛,掀去了盖子,道:“这可是皇帝老儿的贡酒,我从冥谷偷出来的,你若不喝岂不浪费我一片好心?”说罢昂起头来举坛而饮,饮罢便递回给冷若霜。

    冷若霜见她这般豪放,自觉不好再做推辞,接过酒来饮了数口。红娘见她饮罢脸上乍现喜色,又从她手中接过酒坛,斜倚在亭内举坛而饮,道:“妹子坐下罢!”冷若霜听言坐在一侧,红娘又将酒坛递了过去,问道:“可还能饮些?”冷若霜接过酒坛道:“以前饮过,酒量还是有些的!”

    她少年心性,见红娘饮的急,心想:“万不能叫这女子小瞧了去!”又因她祭拜兄长时伤感难抑,常以自酌,以慰伤痛。自觉饮些也无谓,这才想同她痛饮。

    红娘道:“俏妹子也不是那般没人情味儿啊!”说罢提坛小饮。冷若霜不语,红娘又道:“就是话太少些。”冷若霜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红娘便自顾说话,问道:“俏妹子,那俊哥哥可是你师兄罢?”冷若霜听她风言风语颇为不快,冷言道:“我这般相貌这能敌过你那花容月貌?!这”俏“是不敢当!”红娘听她这样答话也不生气,笑道:“是么?妹子也觉得姐姐好看吗?那也是好得很呐……今日要与那宇文芷阳比划的少年是你师兄?”

    冷若霜见她笑脸吟吟便也客气了几分,回答道:“嗯,他是我大师兄!”红娘道:“哦!你们都是一般的才俊。夏门主确实值得人佩服,教出这么好的徒弟。”冷若霜受她夸赞语言更为客气道:“姐姐谬赞了!”红娘笑笑起身道:“妹子不早了,该回去了!”冷若霜点头道:“嗯,是啊!”二人便朝来的方向往回去了。

    冷若霜红娘回来正巧众人要动身下山,红娘朝冷若霜微微一笑,低声道:“妹子,不相干的人给的东西可别乱碰!”冷若霜一惊,问道:“什么?”红娘仍一脸笑意道:“妹子别怕,不过是些迷药!”说罢咯咯娇笑。冷若霜听罢只觉眼前模糊,就要睡去!眼看就想倒下,红娘上前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冷若霜觉得一阵清香传入鼻中,说不出的受用,不一会便倦意全无,好像更加精神了!便站起身怒道:“你……”不等她说完颜木风上前问道:“师妹,你怎么了?”红娘娇笑道:“俏妹子累了罢!快些回去罢!”便回到了景惊门那行人中。

    冷若霜只得道:“没什么,师兄咱们走吧!”几人等新月从天边升出才到山下,夏雪峰同各门门主告辞,在山下牵了马,领妻子、弟子一路向西向生死门驰去。

    等到第二日清早几人才回到庄内,跟着几日夏雪峰仍是尽力教他们几人功夫,冥谷中不久便传下圣令,四人分接令还令,一年中竟无失手,倒叫这冥谷谷主更为器重。时时赏些钱财,谷中的人也过的颇为闲适。只是冷若霜依旧没有叶傲半分音讯,心中失望的很!

    正道是:陷身江湖险渐涉,前路命途剑随行。